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☆145.第145章跟蹤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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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145章 跟蹤

那人不是別人,而是蘇晉東。

只是,此刻蘇晉東身上竟然背著一個小包袱,一身青衫低調不起眼,乍一看,就是個即將出門遠行的公子。

出門遠行……

難道他要離開京城嗎?

顧晏沒去看宮門前學子們的動靜,而是跳下車,盯著蘇晉東的動作。

只見對方站在人群中看了幾眼,就退了出去,悄無聲息地往宮門反方向離開。

顧晏隱約覺得自己猜對了他的打算,給半夏留了句話,便偷偷地跟在蘇晉東的身後。

她看到蘇晉東左拐右拐後,來到了一間裁縫鋪裏。

估摸著大大咧咧地跟上去,似乎不是很安全,顧晏索性尋了裁縫鋪背後的小巷,提起裙子,輕輕巧巧地踩上了房頂,趴在隱蔽處,查看著底下的動靜。

蘇晉東正與人會面。

她從瓦縫裏看到,對方是個中年人,身材微微發福,是一張陌生的臉。

正好奇此人的身份,蘇晉東的聲音卻響了起來,“爹,您怎麽來了?”

居然是蘇家的家主——蘇榮安!

顧晏屏息凝神,繼續聽下去。

蘇榮安道:“我聽你娘說,你要離開京城?”

“對。若不是王宇那幾人,兒子也不至於如此狼狽。”蘇晉東郁悶道。

蘇榮安:“雖然此舉實在是情非得已,但除此之外,便再無更好的辦法。此次你做下這錯事,一旦落到大理寺那裏,恐怕也討不了好。為今之計,只能暫時離開,再謀他法。”

可蘇晉東還是憤懣不平,“爹,你也覺得,是兒子殺了那王宇?事實卻是,兒子真的沒有殺他啊!”

那天,他的確暗中去恐嚇過王宇,目的也是為了能使得對方知難而退。

又或者,單純想讓王宇發揮失常。

天地良心,他從來沒有過要殺人的想法!

好好的,一頂殺人的帽子就扣下來,他除了覺得憋屈,還很痛恨那背後做局的人。

蘇榮安卻道:“如今,死無對證,想要澄清,已是不易。更何況,為父聽說,此案由大理寺接手,那江寒舟又是個油鹽不進的人,素日與為父不合,為父也不敢輕易讓你留下。”

同朝為官,他自然清楚江寒舟的手段。

多少案子在他手上水落石出,又有多少犯人罪有應得,一樁樁一件件,積累起來,就鑄就了那尊“大煞神”的稱號。

更何況,他的兒子也不算無辜。

一旦查出來,就算沒有殺人主謀,那也逃不過最狠的制裁。

唯有先離開,才能找到緩和之機。

他安慰蘇晉東:“你放心。此次出京,只是暫避風頭。等此案水落石出,一切都風平浪靜後,為父再派人把你接回來。”

“爹,若是不能回來呢?”

蘇晉東也不是個蠢的,聽到這話,顯然也想到了最壞的結果。

蘇榮安狠心道:“若是回不來,那就尋個沒有人認識你的地方,安心過日子。雖不至於平步青雲,但至少能大富大貴,平穩過一生。”

見他還有些不滿,蘇榮安又道:“為父自幼教導你,留得青山在,不怕沒柴燒。如今,也到了明悟這道理的時候了。”

雖然蘇晉東知道這話不假,但一想到錦繡前程可能就此遠離自己,甚至他這輩子只能在某個鄉野角落默默無聞地做個隱形人,那滋味總歸不是太好受。

他強忍住心頭翻滾的情緒,狠心道:“我聽爹的。”

之後,便再無他話。

顧晏從瓦縫裏看到蘇榮安父子離開屋子,邊追上蘇晉東的步伐,邊思考著蘇榮安的話。

如今看來,那件命案,蘇晉東充其量只能算是沾點邊。

真正殺人的,另有其人。

會是誰?

顧晏腦海裏冒出個名字,奈何得不到確認,也不敢輕易下決斷。

不知不覺間,她便跟出了好長一段距離。

街上正是熱鬧的時候,行人絡繹不絕,叫賣聲不絕於耳,彰顯著一國都城的繁華。

顧晏七拐八拐地跟在蘇晉東背後。

許是官府的搜捕令還未下來,他也沒有那麽慌張,背著包袱一身青衫地從人群中走過,絲毫也不起眼。

眼看著再經過這條小巷,蘇晉東就要到達城門了,顧晏沒有再猶豫,扯出帕子蒙了臉,從背後把人打暈,直接扛回了王府。

等把人丟在柴房裏,並吩咐楚管家好生看管著,她直接去了宮門。

沒想到,剛離開那麽一會兒,宮門圍觀的人群越來越多。

有半夏在前方開路,顧晏成功地擠到了裏面。

出乎意料的是,白丞相正站在那批跪著的學子面前,感慨道:“諸位,你們都是朝廷的棟梁,有何冤屈,居然鬧到宮門下跪的地步?諸位如此不愛惜自己,若是被陛下知道了,豈不罪過了?”

一學子挺胸擡頭,大義凜然道:“丞相大人,我等並非有意令陛下難堪。如今也實在是無奈之舉。朝廷官員科場舞弊,有蒙陛下聖聽,若是我等長跪不起,能讓那些人得到應有的懲處,縱然是死,我等也無憾了。”

白丞相卻道:“閣下口口聲聲說,這些都是朝廷官員的罪。可有什麽證據?”

“這……”那學子似是被問住了,須臾道,“我等本是白衣之身,哪裏有什麽證據?只是,如今京城傳得沸沸揚揚,難道還能有假?”

白丞相暗罵幾聲蠢驢,面上卻不動聲色道:“那這麽說來,一切都是傳言了!既是傳言,又無證據,怎麽能當真?諸位都是讀過聖賢書的,如何不懂眼見為實耳聽為虛的道理?如今更是枉顧聖人之言,直接鬧到這宮門來,莫不是想要借此機會逼迫陛下表態?”

從最初的誠懇相勸,再到最後的懷疑與質問,白丞相竟然在短短幾句話中,就反將了那些學子一軍。

不得不說,姜還是老的辣。

顧晏站在人群裏,心裏暗暗想著,白丞相估計是想要先平息宮門的這場風波。

光是那一個“逼迫陛下”的罪名,在場所有人加起來,都沒人能完全扛得住。

果不其然,在場所有人,包括那些學子在內,齊齊變了臉色。

他們都是沒見識過大場面的人,更別提能一睹龍顏。

在這些人心裏,觸怒陛下,無異於捅破了天。

這罪名,就算是追溯到他們的祖宗十八代,都未必能承擔得起。

這可如何是好?

白丞相掃過一圈,眸子裏一片滿意,從容說道:“諸位嫉惡如仇之心,本相深有體會。但國有國法,家有家規,若真是朝廷官員做了錯事,自有刑部和大理寺等進行審查核實。本相以為,此等叩跪宮門的做法,實在不可取。”

烏壓壓的人群,頓時一片沈默。

正當顧晏以為,事情就到此結束後,突然有人大喊了一聲,“如果朝廷中官官相護,放過科場舞弊之人,又當如何?”

這話實屬大膽。

當著朝廷丞相的面兒,直接問這麽不客氣的問題,無異於不給人面子。

顧晏為這個人的勇氣感到震驚。

循著聲音看去,卻見說話那人,赫然就是之前在貢院門口喊冤的死者堂弟——王林。

在他身邊,空出了一道圓形的圈。

周圍的人似乎害怕被他連累,都不著痕跡地挪動開腳步。

可他恍若未覺,雙眼泛紅,死死地盯著白丞相。

白丞相頗有耐心道:“這位兄弟想必不知,不管是刑部的張大人,還是大理寺的江大人,皆是為人公正,深得陛下看重。絕對不可能做出官官相護之事。同時,更有能力查清事情真相,還眾人一個交代。”

“白相說得對。就算是為了不辜負白相的信任,下官也得把這件事查清楚了。”

熟悉的聲音頓時傳了過來。

顧晏眸光微閃,當看到他背後緩緩走來的人影時,雙眼一亮。

那是江寒舟。

“王妃,來了來了!”半夏眼尖地瞧見了那道身影,比她還激動,直接湊到她耳邊,刻意壓制著心中的興奮。

這丫頭,居然看起了熱鬧!

顧晏淡淡瞥了她一眼,道:“人多眼雜,你註意點。”

“哦!奴婢知道錯了!”

見她平靜下來,顧晏才重新看向打機鋒的兩人。

白丞相一看到江寒舟,皮笑肉不笑道:“江大人,來得真是巧了。”

“奉旨入宮。”江寒舟敷衍地拱拱手,意味深長道,“許久不見白相,沒想到您對下官如此了解,說是知己也不為過啊!不知道下官可有榮幸,能請白相去大理寺敘敘舊?”

顧晏頓時忍俊不禁。

請人去大理寺敘舊,這種事兒也就只有他能想得出來。

白丞相臉色鐵青,低聲道:“江大人,本相給你染料,你可不要趁機開染坊啊!”

請他去大理寺?

咒他不成?

江寒舟似乎有些不解,但還是誠懇地問:“那,不如白相請下官過府一敘?”

這個……白丞相也不樂意。

還記得,之前有次他設宴邀請朝中同僚過府一聚,江寒舟也在其列,短短兩個時辰內,就把他府中的毛病都挑了一遍,那也成為他所舉辦過的最有陰影的宴會。

到這裏,事情還沒完。

那宴會過去沒多久,有次禦史臺彈劾戶部某個官員作風奢靡,剛好那官員與他同一陣營,他不免為其辯解了幾句。

哪知江寒舟又突然冒出來,提起了宴會那一茬,更是當著一眾君臣的面兒,把他府中的景致擺設等等說了個遍兒,甚至還惹來了陛下的不悅。

為這,他回府之後,不得撤掉了府中的精貴物件兒。

諸如此類的事情,實在是多到不勝枚舉。

但他不敢輕舉妄動。

畢竟,江寒舟是皇帝跟前的紅人,也是最倚重的臣子之一,不站隊,只忠於皇帝。若是皇帝的倚仗和看重仍在,他甚至是滿朝文武都得受著這氣兒!

白丞相從回憶中回神,久久地凝視著江寒舟,心知今天要大事化小小事化了的機會已經被破壞了,只能暫時作罷。

他話也沒多說,直接走人。

江寒舟臉上的笑容似乎更和煦了些,拱手對眾多學子道:“諸位,有關科場舞弊等案,陛下已經下旨,命本官盡快查明真相。這幾日,大理寺將會對案件相關的人和事進行審查、記錄,屆時,還請相關人員配合,以便大理寺盡快查清此案,還諸位學子一個交代!”

“這是當然!”

“江大人,請您務必秉公辦理啊!”

“江大人,我家堂兄死得好冤啊!”

“……”

顧晏站在人群裏,聽著這些話,莫名有股驕傲。

這被寄予厚望的人,可是她的夫君呢!

此刻再一看,那張平平無奇的臉,也變得十分親切迷人。

“王妃……王妃……”

顧晏察覺有人在拽自己,驟然回神,卻見宮門前的學子已經被疏散,某人正站在幾步之外,笑吟吟地看著她。

她臉上一熱,嗔了他一眼,微微頷首,“江大人真是好生威風!”

“只是不知,比之楚王,又當如何?”江寒舟笑得意味深長。

顧晏暗暗瞪了他一眼,一臉認真道:“自然是夫君更好些。”

話一出口,忽而就笑了。

不知為何,她總覺得這當街調侃有點偷偷摸摸的!

只是,街上到底人多眼雜,顧晏也不敢多留,只道:“王爺常說,江大人斷案的本事很厲害,一直想請江大人過府一敘。依我看,擇日不如撞日,江大人若是得空,不如去王府坐坐?”

“楚王和王妃盛情邀請,江某不敢推辭。”江寒舟道。

顧晏微笑頷首,先上了馬車,吩咐半夏回府。

而江寒舟也騎馬跟在了後面。

這一幕,被不遠處酒樓的蘇晉北看在眼中。

他轉動酒杯,若有所思道:“你說,楚王知道自己的王妃與江寒舟關系這麽好嗎?”

隨從淩泉也極為不解,“當初,王妃與江大人的關系,不是就挺好的?若是楚王有心去查,應該能查到吧?公子是在懷疑什麽?”

“沒什麽。只是覺得有點奇怪。”

如果是他,一旦把那個人放在心上,恨不得那人眼裏都是自己,根本不允許陌生男人靠近,又怎麽還能做到睜一只眼閉一只眼的?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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